佛法的神通,除了与世间相近的神通现象之外，在根本上的不同,则是佛法的神通以智慧为体性。经典中常以“明”来强调神通的智慧体性。
明(梵语vidy),音译作吠陀、苾驮,即灼照透视意指破愚痴之暗昧,而悟达真理之神圣智慧。据《佛地经论》卷二载,由于明能除暗,故以慧为自性;由于明为无明之相对者,入以无痴之善根为自性。据《原始佛教经典三转法轮经》载,修八圣道,解四谛理,成就眼、智、明、觉(皆表智慧之语),即得趣入涅槃。
在佛法中,一向认为最高的神通是智慧,因此智慧是超越一般神通的,这种特质,我们可以从佛陀住世时,座下的声闻弟子中的两位领导人物,分别是智慧第一的舍利弗和神通第一的目犍连来观察。有一次,这两位尊者为了闻法而示现神通,由这个神通事件可以看出智慧与神通的差异。
有一天,如来在阿耨达池边为诸比丘说法,当时舍利弗并不在场。于是佛陀就叫目犍连去请舍利弗来。
目犍连于是以神足通来到了舍卫城中舍利弗的住处,舍利弗正好在缝补衣服。目犍连就说道:
“舍利弗!佛陀要我来请你到阿耨达池边说戒的地方去。”
“谢谢你,但是请稍等一会,等我把衣服补好了,”舍利弗回答。
由于目犍连急着要叫舍利弗去听法,就对他说:“如果你不立刻出发,我就用神足通把你连同这石室放在手掌心,带到佛陀说法的地方去。”
舍利弗看见目犍连对自己的神通力很自豪的样子,于是就把衣带放在地上,对他说:“那么你先试试看移动这条腰带。”
目犍连就用手去拿,却不能移动一丝,于是他以神通力尽力举起,甚至大地都为之震动,衣带还是不为所动。连阿耨达池法会的大众都感受到大地震动,而请问佛陀为何会如此?
佛陀微笑地回答:“这是目犍连在取腰带。”目犍连怎么试都无法移动腰带,最后他放弃拿起了。就以神足通先回到佛陀说法处,没想到当他到达时,却看见舍利弗已经坐在佛陀的身旁了。
由此我们可以看见,具足智慧的神通还是胜过单纯的神通。
⊙通与明的差别
在《在智度论》卷二中,记载着“通”与“明”的不同:
“神通、明有何等异?”
答日:“直知过去宿命事,是名通,知过去因缘行业,是名明,直知死此生彼,是名通,知行因缘际会不失,是名明。直尽结使不知更生不生,是名通,若知漏尽更不复生,是名明。”
以“宿命通”和“宿命明”为例,两者有何不同呢?如果能了知过去宿命现象,如此名为“宿命通”,如果能进一步了知过去因缘行业,如此称为“宿命明”。以下这个故事可以很清楚地说明宿命通和宿命明的不同。
佛陀住世的时代,有一个年轻的屠夫,求见阿阇世王,向大王请求一个奇怪的愿望:“大王,在节会祭祀时,必须屠杀牲畜,请大王赐我尽情的屠杀。”阿阇世王很奇怪,就问他:“这种屠杀的事,大部分的人都不乐意担任,你为什么乐此不疲呢?”
“因为我往昔就是由于屠羊而获得生天果报的。”
原来这个人生来有宿命通,能看到前生之事:“往昔我原来是个穷人,以屠羊为业,得以生活,也因此而得生四天王天,天寿尽后来生人间,又再继续屠羊,死后又生于第二天,如是六世皆以屠羊为业,而能六次生于天上。”
阿阇世王对他的话感到怀疑,就去请问佛陀。佛陀说:“此人确实没有妄语,因为他的确看到如此。但是其宿命通刚好只能看到六生前,无法看到七生前。他在七世前,曾经遇到辟支佛,心中非常欢喜,至心谛观,生起善心,因为这个功德,而能六次生于天上,而且具有天生的宿命通。”
佛陀说:“他所做的福报成熟了,所以受生天上但屠羊的恶业尚未成熟,所以未报,但是,实际上当他今生命尽时,就会落入地狱受诸苦毒。由于他的宿命通很浅薄,只能看到前六世,而误以为屠羊是生天之因。”
七天以后,屠夫果然命终,落入地狱承受苦报。由这个例子,我们可以看到“宿命通”和“宿命明”的不同,宿命通只能看到过去生的生命现象,却无法明晰了解其因缘,而宿命明则是除了看到现象之外,还能了解现象背后的因缘。
同样的,能观察从此生死后投生彼处,是名“天眼通”,能了知为何如此的因缘际会,不失正念,则称为“天眼明”。就如同古代两个具有神通的人,同时以天眼观察未来,其中一人看到汽车在街上奔驰,但可能只能看到车子,却不知道这个东西是做什么用的。而另一个具有天眼明者,他不但看到，而且能了知这是一种交通工具,在过去是牛车、马车,后来演变为汽车。
同样的,如果能断除烦恼,称为“漏尽通”,但不知其未来是否会再生起,如果了知烦恼尽除后,不再生起,如此称为“漏尽明”。
这种智慧神通是已经解脱的大阿罗汉、大辟支佛才有的。但是这和如来的神通境界又有差别,阿罗汉、辟支佛虽然能了知过去、现在、未来种种因缘,却尚不能遍达。
在经典中常将三明六通并列,以形容证得具解脱的大阿罗汉。所谓的“三明”(梵语tri-vidya),又称为三达、三证法,达于无学位,除尽愚暗,而于三事通达无碍之智明。即:
1.宿命智证明,又作宿住随念智作证明、宿住智证明、宿住智明、宿命智。是指明白了知我及众生一生乃至百千万亿生之相状之智慧。
2.生死智证明,又称为死生智证明、天眼明、天眼智。即了知众生死时生时、善色恶色,或由邪法因缘成就恶行,命终生恶趣之中;或由正法因缘成就善行,命终生善趣中等等生死相状之智慧。
3.漏尽智证明,又作漏尽智明、漏尽明、漏尽智。这是了知如实证得四谛之理,解脱漏心,灭除一切烦恼等之智慧。
这三明相当于六通中的宿命通、天眼通及漏尽通。由于三者都是以智慧对治愚痴,所以称为三明。在《俱舍论》卷二十七中将这三明,称为无学明,即这三明是由无学的阿罗汉圣者所生起的境界。其中前二明有时也起于前三果的有学圣者而不限于四果阿罗汉,但是第三漏尽明则仅有阿罗汉能证得。
此外,在《瑜伽师地论》卷六十九中记载,宿命明可离常见,天眼明可离断见,而漏尽明则可得中道。在《大毗婆沙论》卷一○二中记载,宿命明见过去事而生厌离,天眼明见未来事而生厌离,漏尽明既已厌离,乃欣乐涅槃。
⊙菩萨的智明
在《华严经》中也记载着十地菩萨具有十种神通智明:
1.善知他心智明(他心智明):如实了知一切众生的心念。
2.无碍天眼智明(天眼智明):指菩萨能照见种种众生死于此处生于彼处,所投生的善恶诸趣,及其所受之痛苦快乐,乃至种种思愿业行等。
3.深入过去际劫无碍宿命智明(宿命智明):菩萨得证九世眼,所以对过去世一切世界自身及他者之本生因缘,以及过去诸佛因果等,悉能忆念。
4.深入未来际劫无碍智明(未来际智明):菩萨能了知一切世界未来无量众生的业报现象及未来诸佛的因果。
5.无碍清净天耳智明(天耳智明):即菩萨成就无碍天耳,于十方世界远近等一切音声皆能随意而闻,于如来所说皆能闻持不忘失,广说妙法而度化众生。
6.安住无畏神力智明(神力智明):菩萨能自在无碍来往参访十方世界现在诸佛处所,赞叹供养，常闻正法,成满胜愿,修习无量妙行。
7.分别一切言音智明(分别言音智明):菩萨能了解无量世界,无论是有佛法之地,或是无有佛法的非人等一切之语言及其法义。
8.出生无量阿僧祇色身庄严智明(色身庄严智明):菩萨善知一切色身,而也深入无色身之法界，随其所应住持而变现无量无边之色身,以度化众生。
9.一切诸法真实智明(真实智明):菩萨了知一切法之真实义,不执著世间方便之义理,也不执著究竟解脱的义理,不舍离本愿,能摄取众生,恒具足成就无碍自在的智慧作用。
10.一切诸法灭定智明(灭定智明):菩萨在灭尽定寂然不动,而也不舍大慈大悲,满足一切菩萨行。
此外,在《华严经》卷五十四中,也提到菩萨有十种善巧智明。
1.知众生业报智明:指菩萨以善巧智明,了达一切众生造作恶业而受苦报。
2.知一切境界寂灭智明:指菩萨以善巧智明，了达世间一切境界清净寂灭,无有一切杂染。
3.知一切所缘惟是一相智明:指菩萨以善巧智明,了知一切众生所缘诸法,惟一实相之理,都如金刚一般坚固,不可破坏。
4.能以妙音普闻十方智明:指菩萨以善巧智明,了知众生体性虽空，而能以无量妙音演说一切法,遍于十方界,无不闻知。
5.普怀染着心智明:指菩萨以善巧智明,普能灭坏一切众生爱欲染着之心。
6.能以方便受生智明:指菩萨以善巧智明,能于十方世界种种方便,示现受生,化导有情。
7.舍离想受境界智明:指菩萨以善巧智明,于一切想念受用境界,皆能舍离。
8.知一切法无相无性智明:指菩萨以善巧智明,了知世间一切诸法,皆悉非相非无相,一性无性,离一切分别。
9.了知众生缘起本无有生智明:指菩萨以善巧智明,了达一切众生受生因缘生起之法,皆是空寂，本来无生。
10.以无着心济度众生智明:指菩萨以善巧智明,了知一切众生虽皆空寂,而恒起无着之心,说法教化,使众生度化生死苦海,成就无上正等正觉。
而在卷二十八《十明品》中,更别立出来说明菩萨的十种智慧之自在妙用无穷:
1.他心智明:全称善知他心智明,指菩萨对一切众生的心念,如实了知。
2.天眼智明:全称无碍天眼智明,指菩萨明了无碍地照见一切色相。
3.宿命智明:全称深入过去际劫无碍宿命智明,指菩萨对自己或他人的过去世事,皆能如实了知。
4.未来际智明:全称深入未来际劫无碍智明，指菩萨如实了知一切众生,于未来世流转生死,若出若没。
5.天耳智明:全称无碍清净天耳智明,指菩萨随意自在听闻十方世界一切音声。
6.神力智明:全称安住无畏神力智明,指菩萨具足无量不可思议大神通力,于十方世界,若来若去,自在无碍。
7.分别言音智明:全称分别一切言音智明,指菩萨如实了知一切众生的语言差别。
8.色身庄严智明:全称出生无量阿僧祇色身庄严智明,指菩萨能化现种种色相,度化众生。
9.真实智明:全称一切诸法真实智明,指菩萨如实了知一切诸法。
10.灭定智明:全称一切诸法灭定智明,指菩萨入于一切法寂灭正受,而不舍一切所行。
由通与明的分别,我们可以观察到佛法神通的特色。以禅摄神通到以明摄神通,佛法对于神通的升华发展,有着完整的体悟与掌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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依法不依人，应以经典为准！
